熟悉各类小说演义的读者,往往认为古人打仗作战更加依靠个人能力。无论古今中外,文学艺术为了让作品更加生动,引人入胜,往往爱以人物为中心塑造史诗。《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战争,几乎全部围绕各路英雄豪杰展开,阿伽门农之权谋暴戾,阿喀琉斯之勇敢潇洒,《三国演义》中,关云长过关斩将,赵子龙单骑救主,才是吸引读者之处。文学作品下的历史固然很有价值,尤其是在普及真实历史方面,但也正因为如此,文学作品难免会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事实。虽然诚如托尔斯泰所言:历史是灰色的,故事是绿色的,我们需要灰色之庄重,也需要一些想象。在诸多被文学作品扭曲的历史事实中,古代武将个人武力,是重灾区。
许褚 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最优秀者莫过于曹操。陈寿评价他 鞭挞宇内,矫情任算,超世之杰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因为曹操善于统兵打仗,在治国方面也属一流,所以人们往往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方面,而忽视了其它方面。作为统帅,曹操一般不需要披坚执锐,陷阵先登,因而人们对他的个人武艺鲜有所知。自中平六年,曹操在陈留己吾起兵,到建安二十四年,拖着风烛残年的残躯南下对抗关羽,前后历经三十余年,经历过大小数百次战斗,他的个人武艺,在此期间曾经多次发挥过重要作用。
曹操 最早有关曹操个人武艺记载的,见于裴松之注《三国志》引孙盛《异同杂语》:
太祖尝私入中常侍张让室,让觉之;(太祖)乃舞手戟于庭,逾垣而出。 才武绝人 ,莫之能害。
此时发生在曹操二十多岁时,担任洛阳北部尉之前。中常侍张让是灵帝身边的红人,东汉末年,宦官外戚勾结现象十分猖獗,如果某位宦官讨得皇帝欢心,几乎就能纵横捭阖,比如,《后汉书·何进传》和《后汉书·张让传》中都记载,当时像张让这一级别的宦官,私人卫兵数量高达上千人,无论上朝还是居家,都有最精锐的战士保卫他们, 庭外门庭若市,庭内戒备森严 。曹操独自闯入张让个人住宅,足见其勇敢,而勇敢之重要基础,自然就是个人武力。孙盛说曹操才武绝人,说明他的武艺不但高强,而且比大部分人都超出很多。
曹操和司马懿 从曹操早年所任官职,也能管中窥豹。《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载,(曹操)年二十,举孝廉为郎,除洛阳北部尉,迁顿丘令,征拜议郎……光和末,拜骑都尉,讨颍川贼。《魏书》载,(曹操)筑室城外,春夏习读书传,秋冬弋猎。其中,郎、洛阳北部尉、骑都尉,皆为武官。例如,都尉的主要职责是帮助郡、县太守处理军务,《史记·陈涉世家》载:陈涉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又如《战国策·赵策》载:秦、赵战于长平,赵亡都尉。都尉不但要整军治军,在战斗中一些紧急时刻,或者一些重要战斗中,还要亲自披挂上阵,冲锋杀敌。而光和末年曹操担任的骑都尉,则主要掌管骑兵。 曹操担任这种官职,如果个人武力不够好,是很难存活或者被提拔上去的。
曹操起兵初期,许多大小战斗都是亲自上阵的。例如,初平二年诸侯讨伐董卓之时,曹操就亲身经历了一场大战,而且险些遇险。初平二年二月,讨伐董卓的各路诸侯驻足不前,曹操亲自率军出击,在荥阳卞水一带与董卓麾下将领徐荣交战, 与战不利,士卒死伤甚多。太祖为流矢所中,所乘马被创。根据描述显然可知,这场战斗中,曹操一定是亲自和敌军发生了短兵相接,像被流失所射中,胯下战马受伤这种事情,只有可能发生在近距离白刃战中,可想而知,曹操当年极有可能是亲自带兵冲入敌阵作战的。这种作战方式,如果个人武力不行,是很难想象的。
其实三国时期的几位主要开国之君,个人武力都很优秀。曹操、刘备、孙坚、孙策,莫不如是。比如刘备,《三国志·刘备传》载: 灵帝末,黄巾起,州郡各举义兵,先主率其属从校尉邹靖讨黄巾贼有功,除安喜尉 。在安喜尉任上,《典略》载 刘备就床缚督邮……自解其绶以系督邮颈,缚之著树,鞭杖百余下,欲杀之 。再如孙坚,《三国志·孙破虏讨逆传》载:中平元年……(孙)坚又募诸商旅及淮、泗精兵,合千许人,与儁并力奋击,所向无前。《吴书》载:(孙)坚乘胜深入,于西华失利。(孙)坚被创堕马……后创少愈,乃复出战。孙策更能打,甚至超过孙坚,在此就不赘述了。
孙策 即便纵横古今,曹操的个人才武也是帝王之中第一流的存在。比如,唐太宗李世民也很能打,《新唐书·本纪第二》中记载,……军至崞县,突厥候骑见其军来不绝,果驰告始毕可汗曰:“救兵大至矣!”遂引去。 高祖击历山飞,陷其围中,太宗轻骑取之而出,遂奋击,大破之 。李世民这种单枪匹马冲入敌阵,陷阵后又突围的表现,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能打,而是勇冠三军了。再如朱元璋,《明史》载 (朱元璋)呼兵以行,亦甲而拥盾,发屋出子兴,破械,使人负以归,遂免 。朱元璋相比李世民,在个人武力方面,要稍微逊色一些,但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帝王。
李世民 历代帝王,不唯古今中外,开国之君为最上者,这是因为,开国之君往往要在短暂一生中,完成普通人几辈子时间也做不完的事。他们往往要在非常低的起点上起步,这一关就会刷掉很多野心家,他们要在起兵初年亲自带兵打仗,许多起兵豪杰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殒命的,如果熬过这个阶段,他们还要在中后期能够指挥得了大规模战斗,有时往往是数万甚至数十万以上规模的战斗,许多人自己能征善战,但到了这个级别,就跟不上了,最后,还要能屡战屡胜,从而克平天下,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但依然不够,还要坐稳天下。所以,陈寿评价曹操为超世之杰,的确非常公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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