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随笔散文(通用12篇)
无论是身处学校还是步入社会,大家或多或少都对随笔有些了解吧?随笔是一种散文体裁,也可以是听课、读书时所作的记录。想看看大家都在写什么样的随笔吗?下面是小编精心整理的城市的随笔散文,仅供参考,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写下这个标题的时候我是有些惶恐的,自我出生到现在短短二十来年,认真呆过的算城市的,大概就两个地方,长沙和京都,说来好笑,京都居然是我第二个呆过的能算的上大城市的地方,偶尔会打趣较之大阪相比,这地方大约也算得上荒凉了,我们戏称为乡下——这是一个需要买衣服的时候必须要坐半个小时地铁去中心的地方。如今合算起来,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整整九个月,还有一个月,我就会离开这里了。
大约是十几天前去了一趟神户,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不远,因而选择了早去晚回。从神户回京都的时候其实不算晚,几点也记不分明了,只是日本五点几乎就失了光亮,也就算作晚上了。我坐在JR的列车里,里面灯光明亮如白昼,暖气几乎要熨的人后背渗出汗来,而一窗之隔的外面飘着小雨,远方几乎淡的看不清的霓虹绰绰闪烁,落到眼中的时候被黑暗晕染开来,所以看不真切,窗外的寒意便借着如水的黑暗荡漾开来,几乎要隔着玻璃入侵温暖如春的车内。
铁道两旁的一排排奇形怪状的几乎掉光了叶子的小树慌张地从窗外迅速的逃走,搅开眼前浓如墨的黑暗,一盏盏路灯则顶着昏黄的光线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着,很快跟随着这些小树消失在眼前。
玻璃窗硌着脸有些凉,我把耳朵里面牢牢塞着的耳机扯下来,双手圈着放在额头挡住四周有些晃眼的日光灯,将脸紧紧贴在玻璃上极力睁大着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窗外一座座不知名的,空无一人的小站自黑暗中慢慢的显现出身形然后消失,它们低着头,在昏黄的灯光下落寞的放佛是在这里歇了很久的老人,却是奇异的安详。外面雨声渐渐响起来,雨水一滴滴沿着玻璃坠落下来,然后渐渐的将玻璃霸占起来,于是窗外的东西也几乎看不见了,哈口气抹开窗上附上的似有若无的白雾,在玻璃上刮出一道道水印子,景便糊了,莫名就想到了长沙的雨。
长沙的天气时好时坏,如今突然间细细回想的时候,满满铺满记忆的天空里,最多的,大概是灰色。那是从某个方向开始,似乎是被谁不小心抹了一笔缁色,那缁色就着有些厚重的白云润润的浸没了整个天空,就成了淡淡的灰色,偶尔抬起头望一眼的时候,似乎还能瞧得见分明的层次,莫名有些喜欢,可是这种时候,分明是预示着快要下雨了——长沙跟雨总是分不开的。
埋着头走路的时候,脖子上总是突然传来一点湿凉,这个时候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座城市又下雨了。这种雨不是招人喜欢那种,雾雾的,固执地一丝风也不夹带,落在脚下的人行道上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声音,绵软无力,然而却意外的能持续上一周。
从学校回寝室的漫长的路上种着密密麻麻的香樟树,有些该是有些年头了,它们生机勃勃又肆意洒脱的生长着,将整条街染得透亮,树冠向着天空延伸开一片,极力证明着自己在这条街上的主人位置。而每当雨落下的时候,这些绿都失了那么些亮光,透过溅着几滴雨水的眼镜,暗淡的落在眼里,令人突然生出些烦躁来。更令人烦躁不止如此,脚下一块块地板砖在雨中变成了陷阱一般,雨水汇聚潜伏在下面的小坑里,只待人猝不及防地踩上去,便携着些泥土一起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溅在那人的脚上。
其实京都也经常下雨,而且是说下就下,十分任性,大部分时候一丝征兆也没有,令人无可奈何。总是赌气看着早上的蓝的发亮的天空顶着今日有雨的天气预报出门,理也不理门廊斜插的伞,如果快要到第二节课的时候还没下雨,这种时候就开始影影约约有了些无聊的愉悦感,心满意足的感叹:“果然我的生活经验才是对的。”——仿佛赌赢了几百万块钱,然而这喜悦总是还未持续一个小时,就被偶然上课期间朝着窗外的一瞥打破:外面已是湿湿一片。
大概是因着这些无聊的小情绪,我在日本生活期间几乎每每下雨必忘记带伞,偶尔太大不能横冲直撞的跑回宿舍的时候,只能去便利店买上一把伞,于是有段时间我的寝室放了五把伞,一个雨衣,再后来,我给楼下公共区域“捐”了四把,宿舍还有三把。
很早的时候为了参加新概念的作文比赛,啃了整整好几届的优秀作品出版集,奉为圣经,对于里面有一篇写南京的文章印象深刻,那应该是我想去南京念大学的根源,也是因为那篇文章,我坐在宿舍里,将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性格当做至理名言,在小小的几平方米里想象着这些城市不同的性格,想象着我踏入这土地之后跟这些不同性格的城市谈着一场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后来写了篇不知所谓的文章参赛没有什么后续不提,待我后来上了大学,又游荡过几个地方之后发现,这大约都是放屁。
所以,对于一个过客来说,城市的概念缥缈而又虚假,甚至抵不上他日在某座城市的公交车上,前面一张张如同长在挂于护手上的手背或手臂上一起在闷热的车厢中东倒西歪昏昏欲睡满是倦意的脸。这些或年轻或衰老的脸组成了这个城市,而这个城市却不止这些脸,它们消失在那日黄昏时候拥挤的车厢里,偶尔也消失在这个城市。
东方红,太阳升,朝霞如火,又是一天清晨到。
风,清爽而温柔。
街上,车水马龙。汽车的马达声和着铃铛声,喇叭声,三五个鸟儿的啼叫声太宛转,没人倾听它们情话。
电动车如此灵活,在车流中左右逢源,见缝插针,越过一辆辆龟行的小汽车,什么宝马、奔驰,全超。司机们瞪大双眼,精神高度集中,全力以赴,以防演绎一段无责但需要赔钱的交通故事。有时,明知按喇叭不管用,还是习惯性地按下去,如此,喇叭声起,像傍晚池塘里求偶的青蛙,叫成一片。
绿灯刚一亮起,憋足劲的车流、人流像开闸泄洪般,急驰而去。
也许是拥挤,也许是着急,也许是风,一顶帽子不知时地地飘落在道路上,帽主一脸惊恐,逆流而回,然,车轮滚滚,避帽而行。捡到帽子,除了少许的尘土,帽子完好无损,帽主露出一丝昙花般欣慰,极短,却甚美。
广场上,一群大妈族在“最美民族风”的劲唱里,可劲扭动身姿,汗水已透背,但神采正飞扬。她们以实际行动诠释着“生命在于运动”是真理。广场的另一端,有人在打着最能体现中国文化的动与静、快与慢、阴与阳的太极。他们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者,责任重大。
一队全副武装的“驴友”急驰而过,他们身材骄健,腿部肌肉分明而有力,他们是环保的倡导者,他们在寻找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的同时,也重温儿时的记忆。
早市上,商贩们各就各位,心安理得地兜售蔬菜和水果。有的背井离乡,将孩子托付给老人,大多数人本着挣钱就是硬道理,坚信有钱就有明天有信条,不怕吃苦,努力挣钱。像浮萍般努力扎根,再扎根。没有滩位的商贩,偶有占道经营,东张西望,监视着城管的一举一动,就像抗日时期的哨兵一样,其情可谅。
学校门口,正值拥堵高峰。送学生的私家车,竞相争靓。从车里钻出的小胖子,背着重重的书包,一手揉着睡意仍在的双眼,一手拿着五花八门的小吃。见到值班的教师,条件反射性地喊“教师好”。 然后,急冲冲奔向学校。学校就像一块巨大磁铁,把学生从四面八方的被窝里吸了过来。
我,一个网虫,在鏖战一夜后,在城市的清晨,伴着电脑屏幕上最后的战斗画面,酣然睡去。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狄更斯如是说。
现在,似乎正是城市建设的好时光,伴随着轰鸣声响与扬起的沙尘,前不久还渺小平凡的小城市,转瞬间就便得耀眼而庞大。
这就是城市建设的速度。
几年前看到过这样一则消息,广州天桥下,浇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泥锥,原因很简单-天桥下多是流浪汉居住,有碍市容。
听起来似乎是个有创意而且行之有效的政策,让无数流浪汉望而生畏。可是,“一锥了之”真能解决问题吗?
看到很多城市提出建设“阳光城市”的口号,在我看来,的确是没有比阳光更好的建设目标了。太阳就在那里,恒久远,永流传。阳光愿意包容一切美和丑,或崇高或渺小的事物发展,哪怕你只是一只弱小的爬虫,一朵枯败的矢车菊。
所以我说,水泥锥,不仅不是发展建设的绝妙途径,甚至,是一种野蛮的驱逐方式。一座城市的建设中,可怕的不是流浪汉的有碍市容,而是另外一种流浪-人性的流浪。
《罪金书》里有这样一句话-黑暗里有黑暗的火焰,只有目光敏锐的人才能看见。有时候我们的眼睛能看见宇宙,却看不见社会最底层最悲惨的生命。
我想,一座城市的开放性与包容性,本就决定了他该如阳光一样,平等而又仁慈地散落在每个角落。
我看感动中国,生活贫困的老人节衣缩食帮助失学儿童,感动之余,也在思考,我们何以让弱者来帮助弱者?城市的阳光去哪儿了?
我们总是叫嚣着建设,叫嚣着发展,却又总是忽略了城市中最应该得到发展,得到阳光的那群人。我们总是乐此不疲地建起一座座高楼大厦,创造一个个建筑奇迹,却也总是忘记还有一群未寻得安栖之处。
巴尔蒙特说:“我来这世上,就是为了看看阳光。”
如太阳一样永在,如阳光一样,滋润每一个生命的发展。
这就是我对城市建设的理解。
这就是我对发展的理解。
这就是我对中国梦的理解。
城市的夜晚,是某些人眸子里的贪婪,却不是我的期盼,想起家乡的老妈妈,情不自禁地泪水在眼里打转,又让人不由自主的寝食难安……赡养不是负担,鸦有反哺之孝世代传,伺候老人是儿女的责任我甘心情愿;可是为了生计不得不告别熟悉的伙伴,不背井离乡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甚是好玩,可恋人的心事谁会看穿?峰回路转,思念的路程有点太远,貌似山路九拐十八弯;虽然城市霓虹灯璀璨,点亮了黑暗,点亮了港湾,却照不亮家乡的庭院,赶不走身边的孤单。伊人隔着万水千山,牵挂翻山越岭累得满身是汗;思念是世界上最勇敢,无论距离如何远困难如何多都敢翻攀;虽然牵挂的远方看不到岸,可是思绪义无反顾使劲地追赶;爱是一份激情一份永远,是男人责任就要勇于承担!
看午夜和白天不停地在窗台上的交换,春夏秋冬不厌其烦,我不知道是喜欢阳光的灿烂,还是月亮的委婉;摇晃的影子游走在街头不紧不慢,一个人看别人节日的狂欢,听莺歌燕舞的浪漫,这些所有的快乐都和我无关;频繁的工作让人很心烦,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业却没有丝毫进展,披星戴月在陌生的城市里搬砖,虽然是心有不甘,多少次不止地在深深的太平洋的心底呐喊,但是前人说做事不要好高骛远,一定要按部就班,让人顾忌貌似格言使人不好轻易动弹,任凭时间缓缓……
是谁在我世界里呼唤?犹如黎明的太阳驱走了黑暗,让我的天地不再混沌不再平淡;让我停止了在虚拟网上的神侃,不再夸夸其谈。没有爱情的陪伴我日子真的好简单,忧愁郁闷不敢来侵犯,得过且过有点僧道的风范;稀饭一碗,油条二根这就是我的早餐,一个疲于奔命的流浪汉,对待饮食还有多少选择权,背井离乡欲把梦想圆,餐风饮露早已习惯!没有爱情的日子我真的好茫然,整天就像丢了灵魂一般,除了上班下班和睡觉就是吃饭,美丽的青春年华任凭她在岁月的蹉跎中锈迹斑斑,我的心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不是被幻想和思念填满,而是深深地掩埋着遗憾!
城市的夜晚,浓郁的思乡烈酒将我紧紧地纠缠;我没有为昨天的一事无成而埋怨,也没有对明天的到来有丝毫怠慢,收拾好记忆里琐碎和现实中的懒散,我要为家庭的幸福而战,要为光鲜的爱情撑起保护伞!
面前是一扇窗,窗外还是一扇扇窗。
窗外的春雨,不疾不缓,正象那个慵懒的冬徘徊不肯就去。
窗下有几株植物,草本的枯白,常绿的憔悴,默默等待这个姗姗来迟的春天。
楼房似乎弱化窗与窗的空间和距离感,那些窗或明或暗拼凑着任意的几何图形。
大概是北京理工大学的一名男生,为了向心仪的女生表达爱意也想到了这些窗。他跑遍宿舍楼每个房间,向学长学弟们再三关照,某日某时某分务必开灯或者关灯。规定的时刻到来时,男生寻机把女生约到楼前。正当女生莫名其妙时,那些窗口突然或明或暗,由一扇扇明亮的窗组成的巨大的ILOVEYOU出现在大楼上。
爱情的结果自是无迹可寻,只是觉得那些窗在那一刻仿佛具有了灵性,缕缕温情脉脉注视那对幸福的男女。这是些多么浪漫和富有温情的窗啊。
还有一扇富有情感的窗来自卞之琳那首只有四句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短短四句里,温情的羞涩、缠绵的梦萦、痴痴的期待、淡淡的怨愁,浅浅的感伤,绕着那情感之窗飘来逝去。
在金庸《连城诀》里有一扇最凄美的窗:牢里的丁典铁链穿了锁骨,每日遭受暴打;楼上的凌霜花抗拒父亲的逼婚自毁花容,然而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仍然在燃烧。一个血肉模糊、蓬头垢面的囚犯望着绣楼窗口的那盆鲜花,朝圣般虔诚。铁链、铁窗、牢房可以阻挡身体,可以阻挡爱情吗?爱情有时只需一扇窗便足够对抗丑恶和肮脏。
时常望着窗外,今夜无月,雨滴已经把那些灯光淋得朦胧而且模糊。窗下的花木仿佛精神许多,铁树粗糙的身体淋了雨,显得温软。想起鲁北老房的窗,虽是木窗且因年久已经油漆斑驳,连玻璃腻子也已经松动,但那是最富生气的窗了。窗下有母亲栽种的月季。初时仅尺许,三年便已葱茏成树。春发夏茂,自夏徂秋,繁花灼灼,采蜜的蜂儿时常嗡嗡叫着误入木窗,盘旋良久。夏秋时节太阳西斜,便把花枝的剪影映在房间的粉壁上。
我想我可以看到那窗,譬如在这个安静的雨夜,深呼吸,轻轻闭上眼睛……
家居五楼,却独有一花园。
迈向中产的人们开始在居室内外莳花弄草,显示着向更高层次文明的追求及进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农民情结的延伸而已。新闻里说农民新村的居民们铲掉绿化地里的花草,种植时鲜菜蔬终被劝阻云云。我非常同情那些已是城镇户口的农民,自己的土地没有了,门前那块却被别人种了草,那是种烟瘾发作的煎熬,下岗就业无着的痛苦,好在我有一个花园。虽然不过是一40cm×200cm的不锈钢管焊接安装加固后摆放几个花盆的架子而已。
长方的塑盆里密密匝匝簇拥着太阳花,每天清晨都在阳光下开出几十朵来,多数是粉紫色,少量黄色和白色,去年还有红色和粉彩,都是路边花坛里剪下几根插进泥土便能成活的。雀梅盆景是朋友送的,初来时被铁钉固定在一块硕大虬曲的树根上,可能是冒充树龄卖好价钱吧,我花一个多小时拆掉那块枯根,起下铁钉十余枚。两棵铁树长势最好,据说一棵是名贵的羊角铁,果然梳状的叶片向下弯曲,些许有些羊角的意味。
花园太小,因此花园里的居民并不固定,我还有一盆昙花,一盆袖珍椰树,一盆罗汉树,四盆君子兰,他们轮番到花园里享受自然的阳光和雨露。我的小小的书桌就对着窗外的花园,夜晚有时在台灯下伏案,外面风吹草动,光影婆娑,颇有些给陋室添雅的意味。
花园虽小,却也时常引来访客,譬如一只小小的螳螂,就如一片狭长的绿叶,立在雀梅的树干上对我挥舞他那两把小小的大刀,仿佛我已经侵犯他的领地。还有一只麻雀时常停在太阳花丛里,太阳花籽小之又小,我不知它在翻捡什么,把太阳花弄得东倒西歪。察觉我的注视便停下来,侧抬头,斜着眼看我。我也经常为自己的无意冒昧而不安,此时往往想悄身而退,小麻雀仍然不满,振翅飞到稍高的晾衣铁丝上,一悠一荡仍然观察我。花园里最常见的是蝴蝶,多数是平常的菜粉蝶,偶尔也有斗蓬硕大,色彩斑斓的凤蝶,如果纱窗开着,有时他们会大摇大摆飞进房间巡视一番。
花园里曾经有过一盆兰花,是高价从绍兴购得。只惜不过半月便香消玉殒,只剩一只寂寞的花盆。雀梅下的泥土里还埋过一只小小的巴西龟,活着的时候它经常伏在雀梅下的水盆里,像一个沉默的长者。花园的沉默是在冬天,铁树们已经转移到室内,草本一年生的太阳花已经枯萎,只剩寒风从空寂的花园上呼哨而过。
花园是一个小小的世界,我的世界。我无法分析自己这种泥土情结背后的社会学或者心理学意义,佛说:一叶一世界,一花一菩提。我只是隐约觉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花园,仿佛是理想或者人生的映射。
五岁的儿子扬扬远比我更直观质朴和充满希望。清晨我还睡在床上,他像只小鹿跑过来,急促地告诉我:
爸爸,爸爸!太阳花今天开了十七朵!
偏居上海的西南。从金山的海滩到繁华的市中心,莲花路地铁站以中继的形象出现。之前的景致仍以江南水乡的农耕形态居多,小小的竹林、方方的菜园、整饬的稻田。真正古旧的民居样式虽已很少见,但偶尔仍有包着头巾甚至围蓝印花布裙的老妇在自家门洞的竹靠背椅上戴着花镜编织着什么,一条黄狗斜卧在脚边。
从莲花路站起,地铁变成主要的交通工具。都市的繁华、喧嚣、甚至诱惑开始成为全部视听感官的文化背景。莲花路站北侧设计有一个广场,对面便是都市的第一道风景----南方购物中心。广场本身似乎并无多大用处,无风无景,有几家小吃或便利店,最多的是匆匆的人流和肩挑手提的小贩。我常想这个广场是某种意识形态的过渡,是农耕与城市的文化背景的相接处。
那年夏天在交通大学进修职业经理人,有将近半年时间我不断重复这段路线,也不断加深这种印象。通常下车后我会在一个小食摊买两张称之谓“皇中皇”的烧饼权作早餐,我知道南方购物中心的底层有各类中西美食,但我没有充裕的时间。我边吃边穿过小小的广场,为时便有小贩轻轻迎上来,兜售各色物品。有卖电池板、充电器等属手机附产品的;有买葡萄、莲蓬等属农副产品的;也有卖各色书籍、报纸的,与出版业仿佛沾边;还有卖小乌龟、小兔、小猫以及小狗的,人气属最旺。城市的时髦女孩仿佛第一次见到活的小动物,牵着男友的手欲摸怕脏,欲走还留。倒是那些动物完全没有顾忌,或睡或卧或玩:命运既然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既来则安罢!
地道口里有几家小铺,卖些服装、饰品之类。偶见乞者,蓬头垢面须发灰白,衣衫褴缕已不蔽体,执着地将手中的搪瓷缸伸到每一位路过者的面前。楼梯上曾见拉二胡者,闭眼挺胸收腹随音乐轻摇其头,衣着自然好于前者,脚下的草帽里散着些小额的纸、硬币。地铁时时从头顶疾驰而过,地下通道的混响效果极差,路人匆匆而过,或许只有演奏者自己沉浸在那些流行音乐的爱与哀愁里。
这是北入口,如果回家则需出南入口,那边更热闹些,各式小吃摊、小摊贩更加拥挤。蛋饼摊前香味诱人,烤肉摊前烟气燎饶。穿行时须小时油滴飞溅,还要提防撞翻卖光盘的货架,提防脚下踩了卖各式拖鞋或者丝袜的地摊。
如果有时间或者有必要,我会在地铁口稍作停留擦一下皮鞋,那上面有时会沾些来自农胶的泥点。我知道踏上地铁后我将不再有机会接触泥土。擦皮鞋的男子操有外地口音的普通话,只是我们很少交流。有时我会敬他一支香烟,他小心地夹在耳边,然后专心地把我的皮鞋擦油光可鉴。
莲花路地铁距离起点莘庄站不远,所以经常大量空座。莲花路上车的人们都清楚这一点,于是门开时便一拥而上。我往往最后上车,我觉得人生的竞争已经够激烈,完全不必再为一个只能拥有十几分钟的座位而去争夺,况且站着使我拥有更加广阔的视野。
地铁轻轻摇晃一下,车窗外大幅灯箱广告上那些俊男美女迅速移动起来,列车开始驶向都市的繁华深处,我新擦过的皮鞋在地铁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最近一次经过莲花路地铁是在春节假期里,与都市浓郁的节日喜庆气氛相比,广场冷冷清清。稀稀落落只有一架书摊,一个卖手机充值卡的,招牌上写着应景的购买优惠。想必许多摊贩已经回家过年,想必过完年他们又回乘春运的火车回到这个充满梦想的都市。那个无家可归的乞者呢?那个拉二胡的呢?他们在何处过一个寒冷的、吉祥的春节?那些小兔小猫小狗呢?他们已经找到合适的收养者,还是已经离开这个并不适合他们生存的城市开始又一次的轮回?
只有寒风轻轻吹动广场的几片枯叶。我随意翻动一本书,脑海里跳出的却是狄更斯的《双城记》:这是最好的时代,这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各种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这已经与莲花路地铁站无关,他或许只是碰巧成为某种思维状态的坐标而已。
时光终于不再有意义。
日月如梭也好,时光荏苒也罢,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高高在上,看着古镇的流水日复一日,看着著名的枫泾三桥慢慢爬满青苔,看着时代的脚底慢慢磨损那些古老的麻石。
小小漫画馆不时有人观瞻,多时如流水般熙攘,想必丁聪是一代名人,当然我并不十分关心。我只是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与名人为邻或是装点名人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在五月开花,我在十月结果,人们将我命名为“孑遗植物”的同时也宣告我的种族的孤独命运。是哪次的冰河运动,还是哪次的地质地理变迁,我的幸存成就我的古老,同样,成就我的孤独。
我执着地在每一个秋天把自己染成史前的明黄,我执着地在每一个秋天结出洁白的核果,江南千百年的烟波雾蔼里,我熟睹捣衣洗练,我听惯欤乃涛声,那些人来人去,那些花开花落,我的生命超越许多芸芸众生,我在欣赏并玩味自己的孤独并以此来排遣近乎永恒的孤独。
我是雌雄分株的家族,只是我无法自主寻找我的另一半。我努力向上,继续向上,只是为了长得更高,看得更远。我希望看到她,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瞥,只要能看到她也可作为生命的另一种慰藉。我巨大的树冠覆盖了半个漫画馆,我以我的古老成为这小镇的一道风景。鸟儿们把我的树冠当成乐园,他们打理被雨水淋湿的羽毛,他们争论何处的谷物丰熟,他们叽叽喳喳,他们浓情软语,他们打打闹闹,他们生生死死。由于短暂,他们只能是我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我唯一的朋友似乎只有远远的麻石小桥,他已经老态龙钟,持续的磨损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新的石桥替代,还会是他的模样,但不会再是他了。
我和石桥很少有交流,就象一对默契的老友完全不必语言就已经完成沟通。在秋天,我把那些扇状的黄叶送他,他稍加玩赏便交给流水,把那些我都已经不太清晰的讯息交给远方,或者远方的远方。
事实上我并无多少讯息需要传递。我的思想和我的生命同样古老,同样孑遗。数百年漫长的时光让我领悟许多在短暂的生命里程中无法领悟的东西。树冠下二层小楼的主人早已在人间消逝,他留下的只是一个文化的符号,或者代表一种精神,这或许是他永恒或者可能永恒的价值所在。
我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一种价值的存在。被拥戴或者膜拜往往意味着生命的速朽。我很清楚,在我生命的曾经数百年里,在我脚下的芸芸世界里,我很清楚有什么存在更久,甚至永恒。
我的树根扎得很深,于是我不担心风雨;我的树杆长得很高,于是我能看得很远。
谁能断言,远方不会有一棵美丽的银杏?
虽然,我的孤独如天堂的马匹。
一场雨后,落叶新湿,秋风生凉。又一片叶掉下,波的颤抖碎了它的逐流。行走在生灵沁凉的空气中,从脸到呼吸的喉仿佛都被清爽的薄荷滤洗了一样。
望着窗外雾锁云罩的冷绿山色,真真切切地产生了“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滋味,丝丝冷风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我穿着薄薄的长袖衫和长裤,有一种渗入肌骨的沁凉感触,不禁萌生了“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的感叹。
一场蓄谋已久的流浪,就这样在雨中开始了,不自觉的被蒙上了凄凉的色彩。季节的转换如悄然变更的时光,我却从来都不敢丈量,这岁月还有多久多长,生怕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尽头,反而找不到继续下去的方向。
时而,觉得一段经历有时候就惘若一生,如水一般划过指缝,却握不住半点留存于心上。只是,我没有在任何一个结束中死去,而是始中不厌其烦的活着,偶尔感觉痛了,累了,麻木了,可终究还是活着,在不容忽视的现实中,把一个可以共赴黄泉的悲壮,当成一个不能实现的梦想。
我深知,生命始于清白而来,逝于不带一丝牵挂而走,复杂了过程的都是欲望。也许,直到永久沉睡的那一天,方才可以明白,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浮生影像。只是,我与旁人并无两样,手握一把沧海桑田的过往,看得透却看不破的矛盾着思想,始终希望,却始终不能持于这无色无相,无嗔无狂。
就这样,一边贪恋,一边纠结,一边深陷,一边逃亡……
淅淅沥沥的秋雨本无形无状,却不偏不倚的滴落在心头,我自问,这是与他人一样的在悲秋吗?还是此刻的心,与这秋有一丝同样的萧瑟,同样的凉。
其实,活着就该是无比幸运的事,一切的辛苦皆因强求,一切的失望皆因虚妄。于是,我善待了那些我并不在意的人,却时而对在意的人分毫不让。其实,我很想说,你痛的时候我也痛着,可又不想你知道,某些失落,会在漫长的夜里,让我数着星星,数到天亮……
有时候,有那样一种渴望,让自己不惜罪孽深重的疯狂,可终究只是转瞬之念,没有谁可以像“杜拉斯”和“王尔德”那样,不在乎“美名”或者“恶名”的为自己活着,在邪恶与美德中用文字谱写心灵,不屑世人的眼光,那些假装高尚,高尚到所谓摆脱了低级趣味的眼光。
我承认我是吝惜快乐的,总是肆意的在午夜里放任幽暗的思想,让文字长成纠结的藤蔓,然后,再一点点,一点点编织成网,网住灵魂的游荡,却网不住那些散落的时光……
真正的铭记是不需要的刻意的,真正的遗忘也是不需要努力的。相识,非同寻常。相别,不过寻常。
毕竟,很多美好都是留不住的,即便是留住了,也未必就可以永远美好。就如那些说着永远不分离的人,在说的时候就已知道,彼此之间,或迟或早,散落天涯,相望,相忘……
旧城依旧,新城流光,我在别旧逢新的片刻中,迷茫。
“布列瑟农-狼”在耳麦里沉浑唱响,我仿佛触摸到那有着异国模样的脸庞,感受到那幽深的唱腔里,不可名状的入骨忧伤……
于是我的每个毛孔似乎都沉浸在了那片悠扬的乐声里,淡淡的歌声浓浓的衰伤开始弥漫在心里与耳边上,凄美而忧郁。从淡漠已久的心境中,抽引出几许感动,很久了,好象不知什么是泪,从最初的纯情滑向任性与癫狂,我们都在红尘中迷失了自己。接着是苏格兰长笛,婉约中混合着低沉的萨克斯,悲伤,不过如此,曾经点燃生命之烛而热情燃烧,跳跃的火焰如此美丽,映衬着迎面而来的飞蛾,一天天,一年年,久了,眼中只剩下扑火飞蛾燃烧过的灰烬,还有什么能拨动心弦?那些柔情而虚设的浪漫,那些无心而又令人心寒的戏谑,那些让人悸动而又转瞬即逝的涟漪。
上帝总为人安排了一切,永远使人的眼睛,在望见正面的同时,又用心感知着阴暗的另一面,于是,无情与冷漠成了保护自己最好的外壳。远远的,列车滑动铁轨的声音传来,那是卷着红尘的列车,承载着最初的希望,梦想与信念离去,而我的心却无声的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孤独的旷野中。
此刻,汽车已经把我带离那个城市,风景因为灰暗的天空已不再丰富,大脑不停的搜索关于这时的文字。我的手指和眼睛都在我的电脑上,旁座那个目不斜视的眼神,此刻是在感染着我文字里这份淡淡的忧伤,是在心底冷冷嘲讽着这个细腻的女子,还是一个人与一段时光挥手的苍凉?我转过头,相视而笑,你当然不会懂一个陌生女子,就像我不懂你歪着脖子3个小时后的麻木与疼痛一样。
城市正似一个处在环境适宜且不受控制空间里的病菌一样迅速地扩张着。钢筋、水泥、涂料看似将这世界装点得更加丰富多彩和绚烂多姿。这里已渐渐远离了泥土的芬芳,挥别了田野的开阔与广博,模糊了庄稼与炊烟的身影。那遍地的野花、飞舞的昆虫、矫健的动物身影也渐渐远离了人们的视线,变成了教孩子们识别的凝固画片而缺失了应有的灵性。人们渐渐遗忘了对自然最真实的记忆,孩童们偶尔一次的郊游与动物园的游览甚至会让他们惊呼是否到了一个奇异的外星世界。
一方面,人们沉迷于城市的生活方式无法脱离,也不想放弃;另一方面,人们又无限地思念和向往回归自然。这种无法释怀的思绪与情结甚至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人们的心情,影响到了人们对生活的期许,影响到了人们对未来的追求。
不管什么样的城市,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会有公园的身影,这些个被雕琢了之后遗留下来的,被浓缩了的“自然”身影,就成了人们对自然怀念的一种寄托,一种珍藏。当然,这里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城里人日常休闲,亲近“自然”不可或缺的地方。
清晨,当东方微亮的曙光与晨欢的鸟鸣交织唤醒沉睡的公园时,健身的老人们就已经迈着不再矫健的步伐,呼吸着通过一整夜慢慢洗涤后的清馨空气,挥动着有些迟缓的双臂,在晨风中画出一条条并不舒展的曲线,用这样一种缓慢的速度迎来了又一天的到来。
天空越来越明,公园里的人影逐渐增多,各个角落里响起了不同的健身音乐,结成了不同爱好的小团队,排成了各式各样的队形,做起了形态各异的健身操。那此起彼伏,相互叫板的音量将公园余存的一丝睡意都驱除一空,甚至将如烟的晨雾都尽数驱赶,将公园的本来面目清晰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那如镜的湖面零星点缀着睡莲有些孤零的叶片,清晰的倒影似又在天地间建起了同样的另一番景致,那如丝的柳枝被梳理得越发的笔直如一条条不忍分离的平行线,那散落在叶尖的'露珠不舍地发出七彩的光线,那亭台楼阁、飞梁画栋,又在那花红柳绿的映衬下凸现出来。晨跑的人们更是将生活的节奏带到了这片宁静的天地,使公园内凭添了许多的生气。
中午,不愿受到约束与限制的孩子们,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让家长们带他们脱离家里的狭小空间,到公园来亲近“自然”。到这里来的孩子们,不一会就混得很熟,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他们不时追逐着花间的彩蝶,瞪大眼睛爬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指着被虫子吃得不再完整的叶片问为什么这一片会如此的特别。他们不知疲倦地从小桥的这一端跑到另一端,又从桥的那一端跑回这一端。他们不时爬到阁楼顶上的平台,扯破嗓子的惊叫几声,然后又一阵风似地消失在园内错落有致的景观之中。当你感觉他们好像已经跑远了,怕玩疯了的他们不注意安全而正欲寻找他们的身影时,他们却会突然从你的身后窜出,或是听到他们愉快的欢呼声从前面那座假山后面突兀地冒出来。在这里,特别是有小伙伴一起玩耍的话,孩子们是绝不会想要回家的。当你摆理由,说道理地让他们回家时,他们甚至充耳不闻。只有当你下了最后通牒之后,他们才会嘟起小嘴或哭丧着小脸,恋恋不舍地低着头,极不情愿地跟在你身后,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告别这让他们快乐的“天堂”。
傍晚的公园是一天中最为热闹的时刻,晚饭后的人们举家出动,有的还牵着漂亮的小狗,如公园上空的风筝一般放飞心情,在夕阳的余辉下消除一天的疲劳。当然,亦有想让刚刚享受完的美食能尽快消化、以保持苗条身材的人们如急于完成什么使命似的,匆匆从人群中急步而过。孩子们当然是这里的主角,他们有的穿着旱冰鞋,有的踏着滑板,有的骑着小自行车,在公园中央的广场上如一阵阵彩色的旋风般穿梭飘荡,让公园的气氛一下就沸腾起来。公园的条凳上早已坐满了人,有的围站在凳子旁边,三五成群地话着家常,聊着心事,看着晚霞,吹着晚风?
散步的人群中不时会有相识的人碰到一块,打声招呼,随后又按自己的线路消失在又一个拐角处。当然,更多的人都未曾谋面,有的见过,但从未打个招呼。他们都非常自我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点没有想要找个人聊聊的欲望。当然,那群跳健身操的老年人们总会吸引许多人的注意并驻足观望,也会有人禁不住诱惑地加入到他们舞动的行列之中,那不太协调的动作也常会引得观望的人们发出阵阵欢乐的笑声
当最后的一片晚霞渐渐消失在天边之后,漆黑的夜晚又一次将公园的所有颜色都洗劫一空,变成了单一的黑。黑的楼阁,黑的树木,黑的花草,甚至人们身上五彩的衣服都变成了统一的黑。人们也渐渐向各自的家中散去,准备溶入到夜生活的丰富内容之中。这时,园内的路灯以及各景物用来装饰的灯同时亮了起来。公园被灯光渲染得有些朦胧并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感觉,那闪烁的装饰灯更是打造了不同于白天的另外一番景致。这时,月儿也悄悄爬上了凤凰花的树梢,将园内的一切又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这温柔的月光盛情地邀约一对对情侣来到这如诗的月下。他们手牵着手,相互依偎着,踏着如水的月色,亲密地走在这被朦胧所包围的园内,轻声地交谈着,使夜晚的公园也沾染上了丝丝甜蜜的情谊。
公园是遗留在城市里的自然记忆,它令我们时刻忆起原野的春天,盛开的野花,翻飞的彩蝶,金秋的硕果,让我们深深地觉得离自然并不遥远,让我们深切地感觉到内心里依然有大片的原野和自然的色彩。
或许是我早年生活在乡间的缘故,对天天可见的鸟熟视无睹;到了城市之后,见得鸟相对少了,反而关注起鸟来,对鸟的身影和鸣叫变得日益敏感,看到一只鸟或听到几声鸟鸣便会冒出一些惊喜和感慨来。
城市里的鸟是越来越多了。城市里的鸟儿小巧玲珑,样子不丑,多属燕雀之类,常见的有燕子、麻雀、黄莺、画眉、八哥、鸽子等,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鸟。而有些鸟是不会进城的。像高飞的鹰、清高的鹤、孤独的鸦、夜行的猫头鹰和迁徙的大雁,在城市里是难觅踪迹的。鹰爱在云霄间翱翔,它的视野里是高山和大海,城市在它眼里显得渺小,城市里没有它盘旋的空间。高贵潇洒的鹤,爱在清清的湖水里觅食,在清亮的湖面上映照自己的倩影。乌鸦这被蒙冤的鸟,它深知人类的偏见,只有在乡间黄昏的老树上哀叹自己的命运。猫头鹰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庄稼地里捉老鼠,而城市的老鼠躲在阴沟墙角,况且霓虹灯会让猫头鹰的目光昏眩。大雁的命运是奔波。在深秋的子夜,我常可以听到大雁迁徙时发出的鸣叫,悲凉而沧桑。为什么城市温暖的夜,留不住大雁的脚步呢。
城市里的鸟一般都飞不高或是不高飞,只是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从屋檐的这头走到那头,或做一个小小的滑翔便停了下来。有时候会飞到巷子的地面上觅食,胆大一些的鸟还会飞上住户的阳台和窗台。更多的时候,是扑在电缆线上打盹,站在屋檐边上发呆,或躲在树枝上梳理羽毛,一派安适满足的样子。不知它们短暂的梦中,是否还记得它们祖先曾在辽阔的绿野上纵情地飞行,不知它们是否还有在广袤的天空中自由翱翔的梦想。
城市里的鸟鸣是好听的。对少闻鸟鸣的城市里人来说,麻雀的叽叽喳喳也是悦耳的。特别是春情勃发的季节,鸟们啁啭呢喃的求偶之声,宛转悠长,富有磁性。让双耳塞满噪音、吵闹和MP3网络歌曲的城里人听了,心旌摇曳,感觉到做人的苍白。可乡间出身的我,总会听出些美中不足来。城市里的鸟的鸣叫有一丝不安和胆怯,好像有意唱给城里人听,有些委屈和媚俗,虽也宛转悠长,但不如深山里的鸟鸣那样饱满飞扬、干净流畅、底气充盈、野性十足。深山里的鸟鸣是任性肆意的,拖着长长的滑音,整个山谷都有回应。离开了山野这个大舞台,没有风声雨声的伴奏,城市的鸟鸣已失掉了几份天籁的意韵。
满怀着无数的期盼,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我在星罗棋布的大街小巷里寻觅着丝丝缕缕的阳光。在每一座大大小小的城市里,我总是希望看到你温暖的身影。
带着香味的一大把又一大把温暖的阳光,你究竟在哪儿?
你在无边无际的金黄色的麦田里,你在蜿蜿蜒蜒、曲曲幽幽的小径上,你在村头高高低低、蓊蓊郁郁的树林里,你在清幽安谧的胡同口,你在温馨齐整的农家小院,你在老汉沟壑纵横的掌心里,你在蹦蹦跳跳的孩童的眼光中……你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地驰骋在乡村的田野上,染绿了大地,滋润着生灵,带来了希望。
可你是城市的流浪儿,你用孤独的眼神静静地打量着陌生的幢幢高楼大厦,惊讶地注视着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奇怪着地盯着那些行色匆匆步履艰难的人流,你感到忧伤无奈和痛苦。在每一座高低起伏的城市里,你多想找到知音,多想找到你的位置,像在茫茫荡荡的大海里和重重叠叠的山峦间。
你突然发现,融入城市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你渴望用第一缕温馨的朝阳亲吻城市中睡眼惺忪的人们,于是你毫无张扬地把道道霞光尽情地推来,可繁芜丛杂的楼宇、眼光缭乱的招牌遮蔽了你的视线,无情的钢筋混凝土将你美妙的身躯和高尚的灵魂碎裂成星星块块。你摇摇头,沉重地叹口气。
你多么渴望在城市里看到绿意盎然,那里才是你魂牵梦萦的地方。狭窄逼仄人流拥堵的街道旁,你看到了两排病入膏肓气息恹恹的细小枯黄的槐树,你流着眼泪用厚厚的手掌抚落那些凝固在枝条上的泥土。耸立的大楼空隙瞬间形成了无数道热血沸腾的穿堂风,它们呼啸着将你拖曳着扔在坚硬的墙壁上,你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想念城市的过去,那是尚未开垦的处女地。曾经,你用你的赤诚和热望,温暖着这里的每一颗小树,每一位行人。那时的城市没有喧嚣和欲望,你从未感到过陌生。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在一对新婚夫妻的脸上看到了你的影子;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道,在一处绿色竞秀的丛林中看到了你的影子;在数不清的地方数不清的方块字里,你也惊奇地发现了你的身影。那时,城市的天空是自由的空间,你可以尽情地挥洒着青春、爱情和美好。
蓝天不再,白云已逝,日子变得令人焦虑。你常常想抚慰城市的心灵,让它从焦躁不安中恢复理智和自信。你用朝霞唤醒沉睡的都市,可还没来得及与它作任何语言上的交流和沟通,它又跌跌撞撞地恢复了嘈杂和喧嚣。人们从各自蜗居的小屋冲出,汇聚成人的流、海的洋,疯狂地流向城中的每个角落,你好想请他们缓缓步伐,净净心灵,可沉重的生活重压使人们失去情感和理智,它们像拧紧了的发条,一刻不停地麻木地转动着,哪里还有闲暇与你交谈,你只能沮丧地无奈地摇头叹息。
有一天,你突发奇想,奢望冲破城市的电波光波声波欲流波,找一片纯净的土地,哪怕就一小块。在那儿,有清泉,有绿意,有孩子的读书声,有老人的二胡曲,有风清气爽,有大地回春。你翻越鳞次栉比的楼盘,眼巴巴地搜寻,无数的希望,随之而来的是失望,你的身影穿不透隔膜,你的视线被无数冰冷的目光遮断……
城市不能给你带来幸福。可你注定还要和城市血脉相连。尽管你每天都把无数痛苦的心事压着狰狞可怕的梦中,但你仍然孜孜以求地把温暖送到美轮美奂的高楼之间。你一遍又一遍用余辉梳理着那些受伤的灵魂,让他们获得永久的安宁。有时你想,哪怕,哪怕你被碎裂成无数的光或线,也要将爱的因子奉献给城市的分分寸寸、刻刻秒秒。
城市对你实在不够公平,它自私、狭隘,一点都不懂你的心事。在岁月的洪流中,它一点点膨胀着自己的欲望,身体在无休止地长高长高再长高,长胖长胖再长胖,它像巨人一样地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它狂热地朝前迈步,喷出的浊气遮蔽着天空和大地。它从不顾及你的感受,这让你无奈而伤心。有时,你也想,不如真的遗弃这物欲横流的城市,躲进乡村的小路上,静静地享受沁人心脾的温馨。可一个声音又在你的灵魂深处不断呐喊,你还属于每一座城市。
带着梦想,你重新起程。朝朝暮暮,暮暮朝朝,你用曼妙的柔情抚慰着受伤的城市。把青春的香茗端到书桌旁,让爱与美的琴声流荡在少男少女的心间,把最后一道灿烂的五彩缤纷的晚霞轻轻地送上老人的额头……你渐渐发觉,城市在肆意吐纳着文明气息的同时,也开始消融着你如水的爱意和最诚挚的祝福。
你醉意地微笑了,最终你还是在城市如丝的人流中找到了春天的希望。你用婉转的脚步来回穿梭在幽深幽深的巷子里,寻觅着城市中的热情洋溢的醇美和挚爱。在一处处小楼的空隙,你忽然就听到了桃花绽开的声音,轻轻地,你的灵魂深处瞬间贮满了幽幽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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